晏同风

海晏河清,千里同风。
目前领域:认知心理。

[晏女指] 命运之线 [1]

* 全新的故事!不是命运截断续集!

* 脑洞、烧脑、私设,随缘填剧情坑,没填完?下一部见!

* 每晚10:00左右日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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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y 7

一切只是一场游戏——不带引申,字面意思而已。

 

 [会被遗忘的就是“记忆”吗?]

 [亲身经历的就是“真相”吗?]

 [——试着想起来吧。]

 [在这个世界毁灭之前。]

 

“预约?不像你的作风。”

电脑前,少女蹬掉兔耳绒拖鞋,蜷进椅子。

“病毒?自主意识?”

声线像经砂纸打磨一般粗哑,却是颇为愉悦的低笑。左键叉掉屏幕上跳动的公告。

“只能是我一个人的。”

 

[你,会为那些早已被遗忘的错误……赎罪吗?]

 

——神器使生命过低……已确认死亡。

头顶尽是混沌黑紫,但见天穹大门洞开,若有光。

——搜寻幸存者……

天门之内,洁白蛛丝盘转垂下。

——开始删除实时数据……

想要,想要抓住这唯一稻草,唯一的,独占的。

少女仰面,膝行。将这柔韧物事抓在掌心。却只一霎,细小声响炸开,蛛丝从中崩裂。瞳孔骤然紧缩。

 

指挥使瞳孔骤然紧缩。

视线逐渐聚焦,先有絮絮交谈声入耳。

“电力恢复太慢了。”“好在指挥使这边没事。”其间夹杂喘气,想必两人是小跑过来。

为什么,眼泪停不下来。

“哇,在哭。只是头上长了个包而已,很快就能恢复的,别担心。”女孩叉腰,一张姣好脸庞在眼前放大。

很奇怪。不理解。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流泪。心中好像快要爆炸的悲伤和难过是从哪里来。

另一位黑发女性将一部手机轻轻放在指挥使手边,声称不知哪来的终端上写有姓名,证明了指挥使身份。指挥使、这座城市发生的危机、黑核、神器使和指挥使的关系、战术终端。一一讲解过去,两人对这位天降指挥使格外耐心。

指挥使努力将大脑放清明些,接过战术终端。模块大大小小眼花缭乱,她盯着屏幕上日期——9.28, 15:00——呆呆半晌,看不出什么名堂。手指滑动,刚才那竟是锁屏,解锁之后才进入与锁屏一模一样的操作界面:个人资料,论坛,邮箱,好友。

签名栏,是一句意味不明的“带安托涅瓦来找我”。

好友栏,除晏华之外,其余都是艾露比李若胤之类陌生姓名。

她正恍惚,自称安托涅瓦的黑发女性开口,“试着自己操作哦。操作时战术终端只认本人指纹,我们帮不上忙。”

“……对了对了!还有注意疲劳值,身体不适的时候一定要停止行动……”金发女孩安仍在絮絮叨叨。

滴滴响声。“不好意思,”安托涅瓦道,“先去接待一下客人,安,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哦。”

安伸手,“来吧,跟我出来看看,也比较方便了解情况。”

却只见指挥使皱眉,单手支楞脑袋揉揉额头的肿胀,满脸疲态。

为何安托涅瓦和安,脸上是面具般的笑容,几乎不见常人应有的细微表情?

“待客那边方便看看吗?如果可以的话,安,请带我去安托涅瓦那里。”

 

“抱歉,刚才是古研所所长雷切尔来找他落在档案室的终端。接下来继续我们刚才的讨论……”

“安托涅瓦,不好意思先打断一下。很重要,你先看看这个。”

来人表述极尽客气,但语气鲜有感情起伏。

“晏华,是你?”指挥使讶然,视线从那人面上飘过,再锁定男人戴白手套的修长十指。手套之下没有饰物的凸起。指间是一只纸鹤。

安托涅瓦却置若罔闻,“先让我介绍一下,这是晏华,中央庭七人众之一。”

晏华问了好,唤她新来的指挥使。

指挥使眉头拧作结。只能由着两人交谈,解放高校学园的计划得提前,但是希罗又匆忙离开行踪不定,云云。

“稍作准备,之后我和你一同讨伐高校学园。”谈话之后,晏华转向指挥使,好歹给了个总结。

 

很奇怪。不理解。信息量过大,节奏狂飙猛进。

得是怎样扯淡的人生,才会噩梦醒来发现自己的城市被黑雾笼罩、怪物横行,而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救世主。可怕的是,自己的上级还是……他。

指挥使望向窗外,高楼林立,行人熙攘,入眼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座城市。发呆一会,又在自己办公桌前坐定,往文件堆里随意翻了翻,挑出两个一看就与众不同的小本子。

“任务”。——在城市中活动,从第7天进入第6天。从第6天进入第5天。……从第1天进入到最终时刻。

“指引”。——本周目推荐路线,[神的棋盘]:在希罗分裂之前,培养足够愿意同自己一起加入希罗的神器使。

希罗,这个名字还在私信栏跳动,是发来新信息的那个希罗。难怪行踪不定,原来是……分裂前兆?

合上本子,指挥使已是冷汗直流。

周目。游戏发烧友如她抓住这个关键词。自己当真不是身在RPG游戏之中?回想之前和安托涅瓦的交流,突兀,详细,几乎是疯狂倒设定。可不就是游戏世界观说明,外加新手指引。

什么黑门黑雾黑核,都是文案加代码,构造出的虚拟世界罢了。至于这城市还是她熟知的城市——现实拷贝,以所有玩家同时进入游戏的时刻为基准,将现实中此刻的场景采集为游戏模型,如同将现实场景拷贝进游戏一般。这样做出的游戏,像是在现实生活中加入游戏剧情。这项技术称得上新潮,但她略有耳闻。

在什么地方一定有退出选项,一般在玩家最频繁接触的界面。指挥使先是搜遍办公桌,无果后又将自己终端好生检查一番。没有选项。

晏华恰好走来,手头拿了几份文件。指挥使一滑转椅给挡住去路,“晏华,可以看你操作战术终端吗?我还不太熟悉。”

晏华微一挑眉,但还是依言拿出自己终端。

“这里,操作界面。左面是个人资料。”晏华手指扫过那行9.28,15:00,“右面论坛、邮箱、好友都不复杂。只是录像功能,指挥耳麦和视频聊天,在子菜单调出。我想你不应该不会。”

晏华的终端,也没有退出选项。且没有希罗私信。

而且现在面前的晏华,和刚才拿着纸鹤的晏华,有微妙的不同。她知他生性冷淡,但刚才他神情着实僵硬,和安托涅瓦对话时,两人像是台词动作都被给定的提线木偶。那一瞬,指挥使甚至怀疑遇见了游戏NPC。现在,他则鲜活许多。

“还有问题吗?”晏华声音从头顶飘来。

“没有。出发吧。”指挥使深吸一口气,放下手头咖啡杯。

 

指挥使初次指挥不太熟练,深入黑门中心后状况才好些。虽说较快解放了高校学园,但晏华还是负了伤,好在不严重。

指挥使庆幸自己带了穆娅,便提议去高校顶楼的实验室[1]休息疗伤。

“还真拷贝得一模一样。”走到门前,指挥使嘀咕,转身向晏华,“密码记好了。”

现实中她是学园学生,这是她所在的心理系实验室。

“这么轻易就告诉密码。”

“这里作为解放区,以后应急时你可以来休息,或者暂时安置市民、新觉醒神器使。有密码锁、金属检测,很安全。”指挥使推门进去。

右手旁小几上铺开一叠表格,靠墙是写字台并一部电脑,机箱连通墙那头小房间的脑电实验设备。隔了过道,左边金属检测仪、监控屏,监控屏背靠玻璃幕墙,墙内是功能性磁共振实验间。

“有密码锁、金属检测,我当然知道。”晏华将袖口挽高防止衣料和臂上血肉粘连,踱步到小几前,目光落在表格上。

是记录实验被试资料的表格。他一份份看去,指挥使的手书,横平竖直间捺了一股子劲,既刚且韧;但落到自己这份,“晏华”二字,下笔竟温婉不少,几处弯折笔画透出些缱绻意味。

之前他来过这里,参加指挥使的语言习得实验。几个月时间内,他与其他被试[2],被要求学习一门全新外语,定期来实验室接受语言水平测验。一群学生实验员中间,只指挥使和他走得近些,会和他讲些段子,包袱还没抖完自己就笑开了。少女心意也是简单明快,也不过是交谈时一直留心他的神情,他勾起嘴角时便掩不住笑意;也不过是写下他名字时,心底柔软尽然溢出,铺落纸上。

他不抗拒和指挥使关系密切。毕竟指挥使处理实验数据时,面对屏幕屏息凝神的侧脸还是吸引人的。毕竟指挥使与他从不赘言,言语精炼表意一针见血,旁人看来像是两人打谜语。出于微妙的自矜,他对同自己相似的人抱以好感。

但他明白这也只是好感,不一定能更进一步。旁人看来指挥使这样的女孩已是无可挑剔了,但他认为称不上完美。他理想中的她该是温文尔雅言行无疵,危机当头付之一笑。会有一次大灾难,大浪淘沙留下这样的女孩。但指挥使也是会情绪起伏的——他因为记忆力太好甚至异于常人,在实验过程中作为极端数据被剔除[3],后续实验他都不用参加了。那时他明显感到指挥使的低落。他结束实验前最后一次做功能性磁共振[4],她更是将任务交付别人,匆匆离开。

如今相见,不知为何指挥使对他冷淡礼貌许多。不过这样也好,否则不擅人情如他,只会苦于应对少女的炽热恋心——也苦于面对自己在推拒与接受间的徘徊不定,虽然他不愿承认这一点。

“我还以为你忘记了,天才被试。”指挥使将穆娅领到沙发上坐下,“你拿着纸鹤走过来,和安托涅瓦旁若无人交谈,那样子分明就是不记得我。”

神之头脑,记忆力竟被质疑了。也只有她敢。

还在教会学校念书时,神之头脑是用一天时间背下约翰福音全文共21章879节的。

“怎么会?”晏华右腿架搁左腿上,手臂伸给穆娅向后者点头致意了下,“也许不断有新神器使补入,工作量太大,最近我确实时常恍惚。不过好在影响的大多是人情往来,不影响工作,就任由发展了。”

“安托涅瓦,还有安,也一直一样吗?”

这一问思维跳脱,晏华思索片刻,“一直以来,安托涅瓦负责神器使管理和文书处理,工作繁重;安负责照顾指挥使起居,但目前除希罗行踪不定外,指挥使只有你一个,所以任务轻松。至于两人是否恍惚,我没心思仔细观察。”

“安是中央庭人员吧。”

晏华点头。

“黑核争夺形势严峻,作为净化黑核的唯一核心组织,再加上有你晏华这实用主义者,我相信中央庭的风格是不养闲人。安就算同时照顾两位指挥使,也太过轻松了。指挥使毕竟不是丧失行动力的病号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。”晏华难得表现出长谈的兴趣。

“有这样的可能性——此前,中央庭有多名指挥使。”这次指挥使反倒简洁明了。

晏华倚了靠背陷入沉思。指挥使不再多言,随意将自己扔进电脑前的转椅,抱臂注视电脑屏幕。

“在我记忆中,中央庭从没有超过两名指挥使。”晏华蹙起眉头,“但安的工作量确实与中央庭风格相悖。”

指挥使笑笑,不应答。

周目循环,现实拷贝,这都不足为惧。游戏而已。

真正可怕的,一是找不到“退出”选项。若是游戏胜利才能退出,她甚至不知道胜利条件为何。

二是游戏中神器使们身份成谜。时而像NPC被游戏剧情牵引,时而像玩家拥有自主情感与意志。

不过从安工作量一事,指挥使初步确定,神器使没有周目循环的记忆。只能通过推理,无法对质事实来验证,是因为指挥使自己在周目循环中,记忆也无法保存。

治疗结束,晏华见指挥使沉默良久,便走过来。

指挥使解开鞋扣,两脚蹬进写字台下卧着的一双兔耳绒拖鞋,算是舒缓了下长时行走后发胀的脚掌。见来人是晏华,便神情严肃道,“你看看电脑屏幕。似乎有人破解开机密码,登录了我这台电脑。我不记得自己之前打开过这些。”

屏幕上像是官网发布的某游戏介绍。

——以战术终端为媒介的;

为内测预约玩家发放终端,作为与游戏联通的媒介。

——现实拷贝的;

将进入游戏时刻的现实场景采集、转化为主要游戏模型。

——全息体验的;

玩家身体在现实中进入深度睡眠,人格进入游戏。

“没有饮食供应,现实中玩家身体大约可支撑72小时[5]。这是安全时限。考虑到深度睡眠消耗能量减少,极限时长再多3-4小时,不能更多了。没有72小时之后玩家自动退出的设定,游戏设定不太合理。”晏华目光从“全息体验”一栏扫过。

“可能在72小时之内很容易胜利脱出吧。但的确不保险,是个问题。所以官方需要先内测,收集问题反馈。”指挥使一面应了,一面心中暗忖:游戏中七天为一周目,在多周目的设计思路下,游戏中时间流逝,应该明显快于现实时间。

“现实拷贝技术,我记得会引发‘时钟停滞’。”晏华看去电脑屏幕右下角,“游戏中所有时钟显示,除非经特殊调整,默认为所有玩家同时进入游戏的时刻。莫非……”

屏幕右下角,9.28,15:00。[6]

所以是要有一颗多么趋近NPC的心你们才会忽略自己电脑时钟根本不跳动这一点?——指挥使抓了抓头发。

右下角还显出小半截游戏窗口,可见是黑屏,但总算露出标题栏。晏华注意到标题栏最左的名称及图标。

那图标。是神器使羽弥的,半身像。

羽弥进入中央庭之前,在海上实验室一直深居简出,这在中央庭档案室有资料记载。考虑到实验的机密性,让·塔克也不会同意羽弥与游戏公司合作。除非侵犯肖像权?——但在那样地方那样的女孩,有几人见过?

晏华深吸一口气,试图拖拽游戏窗口看个清楚,光标一并窗口却纹丝不动。他能感觉细小寒意爬上自己脊背:他究竟处于现实还是虚拟之中?

“没用的。”指挥使悠悠道,“我刚才试过。门可以打开,拖鞋可以穿上,但电脑,是不可交互的模型。

“不可交互,那我想,用其他设备自己查阅就好。但我错了。能与现实联通的口子都被封死。终端上查不到这一游戏的任何信息。

“且不说那人破解我电脑密码、留下资料意图为何。现在只有从这些资料入手了。初步结论是,一切只是一场游戏——不带引申,字面意思而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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备注:

[1] 实验室:我国实验室大多隶属于国家机构、高校、大型企业,少见独立存在的个人实验室。

[2] 被试:心理学实验/测试的参与者。

[3] 极端数据剔除:实验以得出普遍规律为目的。如果出现个别特殊(非普遍型)被试,该被试实验记录将作为极端数据剔除,且不应继续参与实验。比如文中探究普通人学习外语的能力,而晏华记忆力太好学习过于迅速,就是特殊被试,应退出实验。

[4] 功能性磁共振(fMRI):新兴的神经影像学实验技术,用以研究人/动物的脑或脊髓。磁共振过程中具有强磁场,要求被试不能将金属物体带入实验间,包括随身携带的金属、体内金属医疗器械。被试进入实验间前应接受金属检测仪检测。

[5] 72小时:事实上为地质灾害发生后的黄金救援期。在无饮食饮水条件下,此时间段内灾民存活率较高。

[6]  9.28  15:00:七都删档内测服开服时间(2017年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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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 关于众人身处游戏世界,这一脑洞和墨阙如安太太在子博发的群内讨论撞啦。太太们的后续脑洞就和本文后续不一样了(避免剧透就不进一步说明)。已经联系到墨阙太太说明情况,并证实了命运之线全文的完成在太太们讨论之前,两者是有趣的巧合。有心者可戳我或者太太了解情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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