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同风

海晏河清,千里同风。
目前领域:认知心理。

[晏女指] 命运之线 [2]

* 稳住,我们能懂 。一时没看懂没关系,往后看,后面有情节会让你熟悉这些的~

* 请各位平和心态、集中注意仔细阅读(可当作侦探小说)

* 你华哥离掉线只差一点点

* 晏女指群宣,每日相声不断不容错过:71898579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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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y 6

 

如果以百分百亲密来类比的话,至少过半,也仅仅是过半,一直一直,求而不得。

 

除了雷切尔,安托涅瓦也有弄丢终端的潜质。

中央庭。安托涅瓦的终端被随意扔在指挥使办公桌上。

指挥使起初没注意,直到后来终端滴滴作响,指挥使便在文件堆中抬头,瞟了一眼终端上姓名。

不会是自己的终端。自己的终端,被之前周目的自己设了锁屏,收到私信,锁屏界面呈现消息提示,解锁后读信。中央庭其他人追求效率,终端清简无锁屏,开机即为操作界面,收到私信,私信直接弹出。

想必自己设锁屏,是为了防止私信直接弹出。想象力又太匮乏,就将初始界面截屏设成锁屏,选择困难症就此逃过一劫。只有收到私信时,才能辨出锁屏与操作界面的不同,这一招也算很妙了。

指挥使就自己处处防人的狭隘反思三十秒,然后按捺不住好奇心看了终端第二眼。

“文书堆积太多,请帮忙来处理一下。——安托涅瓦”

是安托涅瓦给安托涅瓦发来的私信?指挥使摸不着头脑。

恰巧这时方舟载着中央庭女王掠过。

“等一下!你终端在这里,有私信。”

“真是帮了大忙,指挥使。我一直在找终端呢。刚才方舟显示有收信,终端又不见,急死人了。”

“方舟有代收信的功能?”

“方舟自身便是‘通路’,小数量的讯息能够直接通过方舟渗透过来,我们就是这样聊天的。”安托涅瓦见指挥使仍一脸懵比,笑道,“啊,和我聊天的,是我和另外世界线的安托涅瓦。”

安托涅瓦口中的世界线。粒子在四维时空中的运动轨迹,贯穿过去和未来的、一个世界历史的集合。

太多RPG游戏借用这一物理假说,设计出“周目”。

于是指挥对“另外的安托涅瓦”倒不意外,只一摸鼻子,干巴巴道,“然后因为聊得太多,讯息数量太大,方舟接收不了就转到终端。”

安托涅瓦一面回复私信,一面心虚尬笑。

指挥使沉吟片刻正色道,“抱歉,刚才看到私信内容。是要去‘那边的安托涅瓦’那里处理文书?”

安托涅瓦一捋长发,点点头。

“和你聊天的安托涅瓦一共几位?”

“只那一位。”

也许是剧情所限,有且仅有之前一个周目中,安托涅瓦发出过求助信。

“了解了。如果方便,我想和‘那边的自己’聊聊。”

既然终端只能本人操作,那么很大概率自己终端的签名栏——“带安托涅瓦来找我”——是之前周目的自己,给现在的自己留下的信息;要求见面,一定有什么信息要传达。

签名若没被修改,则可以在无数周目中保留。指挥使在赌,赌发来求助信的安托涅瓦、留下签名的自己,两人身处同一个周目。

 

指挥使赌赢了。

两人战术终端联通,视频聊天开启。看着那头的自己,指挥使仿佛正面对镜子。

“是安托涅瓦提出文书太多、想给每个周目的她发信求助,我才想到要留下签名。就这样,从各个周目、尤其是之前周目的她和我那里,得到了一点信息。并且,有档案室的资料分享给你。……”那边的自己这样解释。

原来“发来求助信的安托涅瓦、留下签名的自己,两人身处同一个周目”是必然。那边的指挥使直接使用“周目”一词,毫不怀疑自己迅速弄清世界观的能力。

指挥使深知自己不做无意义之事,便直奔主题,“有什么发现?”

“我在中央庭档案室找到了游戏策划案。战术终端、现实拷贝、全息体验、对抗机制、自净系统,你有哪些不清楚的。”

得来全不费功夫。指挥使平复一下心绪方才开口,“对抗机制,我想知道胜利退出条件是否包含其中。还有自净系统——

“——不对。”指挥使咀嚼片刻,疑道,“既然策划案在中央庭档案室,我可以自己去读。”

那边的自己对这份谨慎表示满意,但还是摇头,“除了对抗机制、自净系统,接下来我会说到第三个问题,是意料之外的系统病毒。有力量与我们抗衡,所以在你的周目,策划案很有可能被转移了。”

指挥使颔首。

对抗机制。第七天安托涅瓦倒设定,告诉你收集净化黑核;但这不是全貌。进入游戏时,玩家处于黑核阵营,或白核阵营。黑核阵营只有一人,胜利条件为收集且不净化七颗黑核。白核阵营多人,胜利条件为收集且净化七颗黑核。七日为一周目,第七日玩家记忆重置,黑核归属、讨伐区状况、非角色模型都初始化,直至在某个周目内一方胜出,获胜方从游戏脱出,失败方从游戏强制退出。玩家在游戏中的角色模型‘死亡’,则该玩家重启周目。”

“一对多,游戏没平衡度。黑核阵营有额外权限吗?”

“有。你在白核阵营,想必体会到‘疲劳值’对这一阵营的限制。每天每位角色行动都有疲劳限制。而黑核阵营没有疲劳值一说,可以无限制行动,这样更方便夺取黑核。”

“如果不是莫名其妙被卷入这游戏,我真得夸一下策划这脑洞,听上去不错。”指挥使感叹。

“得了吧,总有纰漏,这年头哪个策划不被骂的。”自己在终端那头笑,“策划最丧心病狂的一点就是,你处于黑或白核阵营,靠系统随机分配。”

指挥使:“???”

“玩家要先找出自己所在的阵营。小小的提示是,黑核阵营的一人能看到‘倒计时’。”

指挥使瑟瑟发抖,“是那个悬在空中的七天倒计时钟?难不成我是黑核那头的?”

“这就不知道了。”那边的自己一耸肩,“不过现在,胜利脱出没那么重要,阵营也模糊化。先讲讲自净系统再作解释。

“自净系统,用来清除入侵游戏程序的病毒。完。”

“……你认真的么!”

“是啊这可不怪我,”那边自己懒洋洋道,“想打策划了吧。是他自己说得不清楚。只给了这几个字,再一个箭头拉过去,‘详情见游戏维护部方案’。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,下面小字标注的维护部成员中,有一位在我终端好友列表,看来是开发者进入游戏想要测试一番——只是她一直不回我私信——最后问之前的安托涅瓦和我,得知她已经活骸化了。”

“是谁?”

“零。”

指挥使努力搜索记忆,但她对这个名字并无印象。她暗下决心,除了这一条,其他都可以告诉晏华——只除了这一条。她不能让他与活骸接触,将他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。经历赛哈姆一事后的指挥使深刻认识到这一点。

“零的活骸化十分迅速。最初是传言,但后来确诊,零已分裂出双重人格。那一周目的安托涅瓦带来这消息,我便问她医生怎么说:是活骸化导致人格分裂,还是活骸化前已分裂了人格?但她不了解。诊断细节,恐怕零或希罗才知道。

“可以确定的是,活骸化后,零几乎完全受次人格控制;她伤了安托涅瓦,被中央庭神器使重创,之后失去音讯。”对方顿了顿,好心补充道,“但安托涅瓦称零和希罗走得挺近;加上希罗也同时不知所踪,零很有可能在希罗那里。你知道希罗吧?”

信息量过大。指挥使点点头,如临大敌模样。

对面看这边努力思考,轻咳了声,“那就讲讲病毒。有病毒入侵,游戏程序瘫痪,玩家NPC化——逐渐成为NPC的过程。”

NPC,游戏术语,非玩家操控角色、无自主意识。所有举动都遵循游戏剧本设定,是事实上有违逻辑、但能推动剧情的举动——比如忽视一看就很靠谱的兄贵,将拯救世界的重任交给怼野狗都怼不过、在新手村门口瑟瑟发抖的你。

指挥使额头渗出冷汗。

身边的神器使们,不也时而如NPC一般念剧本、举动只顾剧情且有违逻辑?——像是甚至不知道自己姓名、凭一部终端就认定自己是指挥使。

但又不是完全的NPC,他们不时也表现出自主情感与意志——像是晏华最终意识到时钟停滞。

至于昨天,在中央庭时晏华突然不认得自己,恐怕因为“晏华向素不相识的指挥使问好”——是设定好的游戏剧情。直到进实验室脱离游戏剧情,晏华才表现出与自己相识。

“所以刚才谈黑白核阵营,我根本没提到指挥使神器使的区别。这些称呼都是用以表示NPC化程度深浅,我猜是有人将这称呼记在终端里、在循环之中保留,就约定俗成下来。没人能逃过NPC化,只是程度深浅问题。

“只能说,指挥使NPC化程度低,神器使程度中等,活骸程度最高。每个玩家起初都是指挥使,但由于病毒入侵,经历指挥使、神器使、活骸,一个逐渐缺失自主意识的过程。自主意识是否缺失、缺失快慢,看个人意志力大小。”

回想今早赛哈姆一事,指挥使不由心悸,“活骸NPC程度最严重,像赛哈姆暴走、零几乎完全受次人格控制,是自主意识基本丧失。神器使NPC程度相对轻,像晏华长久意识不到时钟停滞但之后清醒,是自主意识混乱?”

“是的。并且,就算NPC化最轻的指挥使,也会混乱。将一切视为现实,忘了身处游戏之中,忘了战术终端、现实拷贝、全息体验、对抗机制、自净系统,就像你,”那头的自己顿了顿,“还有读到策划案之前的我。玩家人格因忘记还有阵营划分,在两大阵营间自由站队,在七日轮回中无限循环——

“——直至现实中度过约72小时安全期,肉体将开始衰竭,最终死亡。”

短暂沉默。

指挥使倒吸凉气,理了理思路,“所以现在症结是,其一,知道NPC化是病毒引起,但不知病毒为何;其二,知道自净系统可以处理病毒,但对自净系统没有更深了解。其三,无法估算现实中的72小时。”

“没错。只有第一点还有些眉目。在最早时候,大家自主意识还相对完整,一些程序员玩家最早意识到NPC化,并试图搜寻病毒。这是和那一周目的安托涅瓦确认过的。”

“其中肯定少不了晏华和艾露比。”指挥使努力调节气氛。

而那头的自己只是淡淡应了,径直说下去,“初步发现,病毒是一位患精神疾病的玩家。只知道这么多了。”

语毕,那头自己长久沉默。

指挥使看向终端那头稍远处些的景象,文件纸堆中,两位安托涅瓦正絮絮交谈。其中一位彷佛想到什么乐事,向另一位耳语几句,引得后者捂嘴笑了。

指挥使心口一窒,突然觉得不明真相也是种幸福。

“我只剩两个问题。”指挥使目光未从安托涅瓦们身上收回,只缓缓道,“第一,你为什么这样镇定。”

那头的自己垂眸苦笑了,“我让安托涅瓦在寻找文书处理帮手时,穷尽所有周目。她用方舟传递讯息,发现你这周目的安托涅瓦是能联系上的最后一位。共12周目,你是第12周目。除此之外没有更晚。为什么镇定?因为知道在你这周目,或逃出生天或默默死去,一切都会有结果。”

终端的个人资料,确实写有已度过“11周目(未重启)”。

指挥使仰倒在椅子靠背,右手背贴在额头,一字一句仿佛用尽所有力气,“第二,为什么想要进入游戏?”

指挥使没有再看终端,任由对面长久思索。

但对面却像被什么呛住,骤然咳嗽起来。指挥使缓缓直起身,看那头的自己咳得俯下身去、满面通红。

许久后对面开口,嗓音带着也许是咳喘导致的、砂纸打磨般的粗哑,“好奇与执著。”

指挥使深知自己的执著。也深知执著再前进一步便是疯狂。

只不知自己是否已跨过二者界限。

“我得走了。我会去找维护部方案。”指挥使费力寻回自己的声音,“我想,你不一定认真找过。”

 

“我是中央庭的指挥使,希罗。中央庭寻找新的指挥使已经很久了,我对你很感兴趣。而且,也许是缘分吧,我对你的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。”

办公桌上一杯咖啡渐凉,原本的醇厚香气愈发稀薄。

将这条私信咀嚼数遍,指挥使舒活下麻木的手指,编辑,发送,“我也觉得你的名字挺耳熟的。”

不是因为“指引”册子上的“希罗分裂”。

不仅名字耳熟。没来由地,指挥使觉得自己见过希罗,自己曾以冷硬的语气向他开口。

 

“你身上真的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。或许我们之间有着奇妙的缘分也说不定哦。”

指挥使望着面前微笑的白发男人,嘴角抽搐,“谢谢。这搭讪很尬。”

希罗笑笑,草莓糖被塞到指挥使手心,玻璃纸外壳闪烁细碎光芒。

指挥使就笑,“啊是甜食,同道中人。但如果是巧克力,我会更受用。”

希罗剥开玻璃纸,将糖块往口中送,“不觉得中央庭神器使反常?一直在找我,但当我出现在中央庭,他们又无动于衷。”

上午被之前周目的自己劈头盖脸倒了设定,此时指挥使见希罗也是明白人,就无心同他打哑谜,只有气无力道,“不反常,他们NPC化程度比你我都严重,玩家要搞事,哪个NPC不失智一下来推动剧情发展。”

希罗惊讶张了嘴,糖块差点没直直落地,“你是谁,零也给了你补丁?”

指挥使一听来了精神,“零在你那里?”

最怕空气突然安静。

指挥使扯了扯长发让头脑清醒些,话说出口有所保留,“这些消息,是从过去的安托涅瓦那得知的。”

“看来你没有轮回记忆?”希罗叹气,“我知道这些,是因为能保留轮回记忆,多亏零给我的补丁。”

之前又之前,小小的女孩拽住他衣角,仰了头,目光温良如鹿。女孩竖起手指在唇边,“嘘——开发者权限,这个补丁只有零和希罗有哦。不要理会白核阵营那些嚼耳根子的人。”

后来又后来,女孩是虫豸般躯体、钟乳石般颜色的活骸,优美仿佛一尊塑像。

没有退路。

希罗平缓呼吸,看向面前少女,“零在我这里。如果你有兴趣,可以找机会加入我。”

指挥使思及“指引”手册上的“希罗分裂”,便笑,“加入你?你这是要与谁划分阵营?”

希罗倒是落落大方,“不然呢。键陀多本身就是一方阵营。”

见指挥使疑惑,希罗不经意笑笑,“习惯了。犍陀多是白核阵营对黑核阵营的蔑称。”

犍陀多杀人放火无数,唯一念之仁救过一只蜘蛛。因此犍陀多在地狱饱受针山火海血池之苦时,佛祖垂下一脉蛛丝,任他攀援其上,逃出地狱。但他身后有成千罪人尾随攀爬,犍陀多意欲独占这救命蛛丝,便将后来人喝退。因其贪婪,蛛丝断裂,犍陀多如顽石沉入血池之底。[1]类比黑核方唯自己一人脱出的胜利条件,虽夸张些,也勉强贴切。

指挥使抬眼,希罗言笑晏晏模样。

“我放弃犍陀多的立场。”希罗轻快道,“之前周目黑白核阵营都曾交替达到过全核,但没有一方顺利脱出,你知道为何?”

指挥使思索片刻道,“我猜,NPC化总体已较为严重,玩家被系统判定为NPC,即使达成胜利条件也无法离开游戏。”

希罗赞许颔首。

“所以需要你至少将晏华艾露比带来,借我实验室优于中央庭的设备,找到病毒根源。离开中央庭,也省得被NPC化严重的失智人员拖累进度。”希罗理了理风衣领口。

“你大可以直接找他们商议,不用通过我。”

“艾露比是常不见人影的,晏华工作狂又太难说服他离开中央庭。”

“那我自然也说不动。”

“不,”希罗摆手,“指挥使有特权,让NPC失智为你让路。如果是你的话,想带走他们,塞礼物堆高他们好感度就行了——晏华那样的人,如果不是NPC化了,根本不会被礼物收买。”

指挥使:“你为什么不自己塞。”

希罗:“穷,买不起钢琴曲CD,更别说金条。”

指挥使:“……”

指挥使:“等等,好感系统。这很AVG。一会RPG一会AVG,这个游戏定位到底是什么。”

两位指挥使面面相觑。

希罗:“好问题,我还真不知道。”

 

希罗离开后,指挥使只觉头疼,手上加了力道揉揉额角。

她是要决意加入希罗的了。凭她的专业直觉,她见希罗那刻意亲昵的神情,便知他面具下潜藏疯狂。且希罗与人格分裂的零密切关联,她便不得不去一探究竟。

不过今天,她准备安排神器使巡查、送礼堆高好感。她自己则去中央庭档案室看看,确认策划案是否在此,再找找维护部方案。

搜遍所有档案编码,没有结果。穿行在文件架子间,指挥使就有些心烦气闷。资料果真不翼而飞了么。

真该劝安托涅瓦将档案室换个智能系统,也好过现在这个架子加纸质文件的复古配置。找资料全靠肉眼观察,并且有心人顺手牵羊一份也不是难事。

但转念一想,好歹这档案室有监控……监控!

纸质文件,要转移或销毁必定是人为,反倒不可能使用黑客手段。用监控则能一举找出偷盗之人。

向安托涅找了个借口,借用权限调开了档案室监控录像。

今天,档案室空无一人。

昨天下午也无人问津,只上午时雷切尔进去一趟,匆匆捡了掉落地上的终端,之后走人。

再前面些也许就是真相。

指挥使屏住呼吸,将录像快退。

雷切尔,雷切尔,无人,无人,无人……之后是,漆黑一片!

停电!是了!那时正停电!

指挥使懊恼垂头,五指插进发间。

 

终端锁屏解开,弹出姓氏拼音排序的好友列表,手指颤抖着一直下滑。

危机的时候愿意站在身边,愿意跟随的人。

不是因任务指派才合作的神器使。

如果以百分百亲密来类比的话,至少过半,也仅仅是过半,一直一直,求而不得的——

晏华。晏华。

编辑私信,发送。

“有事商讨,速来中央庭档案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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备注:

[1] 键陀多:芥川龙之介《蜘蛛丝》(短篇小说)中主人公。本段描写是《蜘蛛丝》一文的梗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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